老舍《二马》中的异国文化视野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5-24
/ 2

老舍《二马》中的异国文化视野

雷铁焱 ,高鹏程

延边大学朝汉文学院 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 133002   吉林市广播电视大学党委书记 132022

摘要:《二马》产生于中国社会价值变革,新思潮不断冲击的时期。实际上二三十年代关于东西方文化的论战几乎波及到中国每一个知识分子。老舍作为探讨国民性问题的大师,也在这部小说作品透过文化视角展开了对异国文化的比较,发出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为现代文明探索病源。

关键词:《二马》 中西文化 国民性

老舍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主要在于他对于文化批判与国民性问题的独特思考,他的作品承载了对转型期中国文化的批判性审视以及对外来文化的冷静审视,细致描摹了在外来文化冲击下中国普通市民阶层的生活状态、精神面貌以及内心世界的变化。

老舍的京味小说擅长通过描绘北京的众生世相来表现“城与人”的关系,从而在众多小说中构筑了一个庞大而广阔的“市民世界”,率先把乡土中国社会与现代性变革过程中小市民阶层的命运、思想与心理通过文学表现出来并获得巨大成功。他对于市民阶层的构造之所以能获得这样的成就,离不开老舍在观察、表现市民社会时所采取的独特角度以及对于北京市民凡俗人生百科全书似的认识。

和二三十年代主流文学通常对现实社会做阶级分析的方法不同,老舍始终采用文化视角来进行观察与表现。他尤其关注在特定文化背景下的“人”的命运以及在文化制约背景中的世态人情,以此为基础来表现“城”的生活方式以及大时代下的精神文化蜕变,突出文化对人性、人伦关系的影响。在这样冷静的文化批判的视野之下,老舍展开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对国民性的探讨,并格外注重为现代文明探索病源。

老舍的大部分小说作品以北京为背景,但20年代初老舍在英国伦敦的五年侨居生活极大地开拓了他的视野,他把对西方文化的切身感受以及在西方文化氛围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融汇在他的小说中。比如《老张的哲学》《赵子曰》和《二马》这几部作品,尤其是《二马》更集中表现了老舍对中西方文化的思索。

刚才我们说过,老舍文化小说的创作观念与当时的中国主流文化小说并不是十分一致,虽然他也受到这场文化论战的影响,但他通过文化批判的视野对西方文明入侵所促成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转型,持有相当谨慎的态度。他不赞成对传统文明采取激烈反对的态度,但同时又对传统文化中的落后部分怀有相当清醒的认识。由此,老舍对西方文化及西方人的态度与对中国传统文化及中国人的态度常常在他的小说作品中互相纠缠。

这一点从《二马》中我们不难寻得踪迹:先进的欧洲文化就如同一面镜子,一面照出守旧中国人老马的愚昧和麻木;一面照出年轻一代小马和李子荣的活力和生气。在这样的异国文化视野之下,成就了老舍笔下两类截然相反的中国人以及他们各自所象征的两类文化人格。[1]

在老舍笔下的市民形象系列中,正派市民形象代表着老舍所追求的健全的理想人格。然而若是依据老舍在作品中所呈现出的他所持有的文化视野,若问他所努力追寻的那个民族性及个体人格的理想境界究竟是怎样的,恐怕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这就往往造成了老舍笔下价值尺度和情感偏向的游移,他向往西方文明现代化的一面,但又难掩其中的些许怀疑和调侃;他批判传统文化,但又流露出对传统理想生活及美感的追怀与迷恋,以及将封建宗法的东方文明加以美化的倾向。

这种矛盾的文化观在李子荣和马威两个人物的对比上显得较为突出。

表面来看李子荣是一个榜样人物,他帮助了马威,是马威的精神导师,但相比于马威身上所具有的浪漫色彩的东方理想主义,李子荣未免过于现实,使读者在这个人物形象上感到一种现代社会中人性的失落感。

因此,虽然“李子荣是个豪杰,因为他能自己造出个世界来!” 但“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没有理想;只有男女,没有爱情;只有物质,没有玄幻;只有颜色,没有美术!”这样的人格怎么能算得上是理想的人格?这样的人生怎么能算得上是完满健全的人生?[2]

如果说在对中国人物的塑造中,老舍批判了传统文化禁锢之下的落后国民性以及中西文化冲撞之中畸形人格所代表的国民性的新表现,赞美了中西文化融合之下的理想人格,同时也对于在现实之中无所适从的中国人进行了描画,那么在对于西方人的塑造中,老舍秉承他的文化观,对外国人也进行了客观且中肯的评价,并用以与中国人进行对比。

首先,他肯定了英国人办事认真、独立生活、积极进取的民族精神,并与中国人落后的国民性加以对比。

例如,伊牧师劝老马写一部中西文化比较的书,老马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快五十的人啦,还受那份罪!”伊牧师听后很吃惊,然后诚恳地说:“肖伯纳七十多了,还一个劲地写书呢。我问你,你见过几个英国老头子不做事?人到五十就养老,世界上的事都交给谁做呢?”这一情节清楚地表现出中西文化观念的差别。作者清醒地认识到老马这种旧式子民的生活态度只能使中国越来越贫穷落后,所以禁不住在作品中戏谑且刻薄地议论道:“这种好歹活着,便是中国半生不死的原因。”[3]

《二马》不是一个先于直接认识的异国表现,也不是一个异国现实的复制品。在老舍笔下,英国是一个矛盾体的结合,它既是科技先进的文明国家,又是高傲冷漠的侵略者。老舍在艳羡英国文明的同时也用调侃嘲讽的笔调塑造了一群具有漫画色彩的英国人。面对中国,老舍也表现出了复杂的心态,一方面他审视民族精神的弱点并加以抨击;另一方面又对中国闲适中庸的传统文化流露出难掩的欣赏。这种矛盾的心态正是中国与西方交往历史中心态变化的缩影,也是老舍个人生命体验的投射。[4]

从《二马》这部作品的人物塑造中可以看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在老舍眼中的理想人格都是融合了中西方文化的优秀传统,摒弃了自己民族文化中的糟粕,具有开放的胸襟和兼容特质的人物。从而也可以看出老舍的中西文化视野和中西文明观——客观、公允地看待中西文化中各自的优点和缺点,以开放的姿态汲取各自文化的优点,抛弃传统文化的糟粕,在中西文化的交汇中重塑新型民族文化。

《二马》展示了老舍面对西方文化冷静的文化心态和客观的文化视野。这种心态使得老舍在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度面前既没有沉浸其中而迷失自己,又没有过度自卑而刻意逃避。

对于当时来自于闭塞古老中国的老舍来说, 北京有着几百年的京都历史, 老北京市民所承袭的深入骨髓的官本位思想和文化中心意识, 追求官派气度,注重繁琐的规矩礼节的老北京文化也已深深浸入老舍的血液中。

因此,在英国感受的一切和老舍来伦敦之前的古老北京城的文化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而旅居英国的老舍, 对英民族文化并没有一味陶醉与推崇,也没有过分自卑, 而是以客观冷静的文化心态目睹、接受这一切, 作为一种新的生存体验的发现, 以一种较为客观冷静的文化视野去审视、表现这种西方文化,从而在作品中客观表现中西方文化冲突。

参考文献:


[1]阳国光. 《二马》的文化冲突与人物塑造[D].湘潭大学,2013.

[2]老舍文集[M]. 老舍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

[3]老舍文集[M]. 老舍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

[4]张洪滨.从《二马》看老舍的中西文化心态[J].甘肃高师学报,2009,14(03):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