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以及建材出口市场应对措施

浅析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以及建材出口市场应对措施

黄强

深圳天祥质量技术服务有限公司广州分公司 广东广州 510760

摘要：作为欧盟绿色协定一揽子计划之一，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包含了内部仲裁机制和跨境税收机制，要求进口商报告相关产品的碳排放数据并缴付部分费用。本文阐述了CBAM立法背景、管控范围和核算方法，并建议建材出口市场需要高度关注CBAM变化以及欧盟绿色协定相关的可持续发展要求。

关键词：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欧盟绿色协定，建材隐含碳，可持续发展

1.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的进度与出台背景

 2023年4月25日，欧洲议会投票通过了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这标志着CBAM正式走完了整个立法程序。2023年10月1日起到2025年12月31日为CBAM的执行过渡期。在过渡期间，欧盟进口商需要每个季度提交一个CBAM报告。按照时间表，相关的欧盟进口商最早将在2024年1月提交第一批CBAM报告。CBAM报告内容需要包括进口产品的碳排放数据、原产国碳价以及已支付碳价等相关信息。

CBAM从提出到正式生效仅仅用了4年的时间，期间还经历了欧盟能源危机。CBAM出台与欧盟气候雄心紧密相关。2019年12月欧盟发布绿色协定《European Green Deal》，提出欧盟在2030年温室气体排放量相比1990年要减少55%，并在2050年达成碳中和。为了达成这个碳中和目标，欧盟同时出台了一揽子计划即“Fit for 55”，其中就包括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欧盟把碳边境调节机制视作现行碳排放交易市场的有效补充，确保欧盟的气候努力和碳中和目标不会因为供应链从欧盟转移到其他国家而受到破坏。

欧盟的碳排放交易市场EU-ETS从2005开始启动，到如今已经运行了18年。截至2022年底，欧盟碳排放配额现货成交量是63.7万吨，总成交金额达到4814.37万欧元[1]。可以说EU-ETS是目前交易量最大也是运营经验最丰富的的碳交易市场。欧盟碳排放交易市场通过“基于总量控制”的调控方式，分阶段逐步建立市场机制去推动各级主体履行减排义务。

EU-ETS分作四阶段逐步实施。在第一和第二阶段，分配的碳排放额度主要是根据控排企业或是行业的历史排放量而定，而且绝大部分的碳排放额度实行免费分配，只有不到10%的额度用来有偿拍卖。从第三阶段起，企业实际能分配到的碳排放额度则以同行业中减排效率靠前的排放数据为基准，同时逐步减少免费碳排放配额，增加有偿拍卖额度。在第四阶段，EU-ETS计划90%的碳配额由拍卖市场完成调配。

为了配合EU-ETS削减免费碳配额，欧盟推出了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CBAM旨在避免碳泄漏，即在EU-ETS减少免费碳配额后，欧盟本土碳排放成本可能会提高，欧盟内部的高排放企业可能将生产转移到低排放成本的欧盟以外地区。

2.CBAM适用范围和核算方法

2.1 CBAM适用范围

2023年8月17日，欧盟发布了CBAM细则Regulation (EU) 2023/956。表1罗列目前CBAM管控的产品类别以及要求核算的温室气体种类。在过渡期间，CBAM管控的产品大部分为初级原材料，部分类别包含了某些成品比如钢铁螺丝、铝型材以及铝制门窗框等。在过渡期结束后，欧盟会重新审核目前管控的产品类别，视情况决定是否扩大产品范围。CBAM长期目标是覆盖到EU-ETS管控的所有行业和产品。

表1 过渡期间CBAM管控产品范围

2.2 CBAM碳排放核算规则

隐含碳是指产品从原材料获取到成品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量，包含直接碳排放量和间接碳排放量。CBAM要求核算边界包括组装一级（Installation）的排放数据，生产过程贡献排放和前体材料的隐含碳排放。首先CBAM把产品分为简单产品(Simple Product)和复杂产品(Complex Product)。简单产品是指该产品的碳排放量只来源于产品生产过程排放。CBAM对于简单产品的碳排放量计算方法如式(1)和(2)所示。

                          式(1)

                     式(2)

式中：SEEg为简单产品的碳排放强度，t；AttrEmg为生产简单产品的碳排放量，t；ALg为简单产品的活动水平即CBAM报告期间该产品的产量, t；

DirEm为直接排放量，t；IndirEm为间接碳排放量即生产时消耗电力引起的碳排放，t。

复杂产品碳排放量计算方法如式(3)所示。

         式(3)

式中：SEEg为复杂产品g的碳排放强度, t；AttrEmg为生产复杂产品时的碳排放量, t； EEinpmat为生产复杂产品所需前体材料的隐含碳排量，t; ALg为复杂产品的活动水平即CBAM报告期间该复杂产品的产量。

对于如何获取相关基础数据去计算碳排放量，CBAM首先推荐和鼓励使用监测的方法。如果监测方法在成本或是技术上不可行的话，CABM允许在过渡期间使用公开的有效默认值。这种情况下，必须在CBAM报告中体现用于计算过程的各类排放因子，包括但不限于燃料热值、碳氧率和转换系数等。

对于铝型材、铝制门窗框、钢管或是钢铁制螺丝这些下游产品等，其主要排放过程在于前体材料的生产，而不是组装生产阶段。针对这种情况，CBAM允许对占据总排放不到20%的生产过程排放量进行估算。CBAM提出过渡期的目标之一是收据数据，以便在过渡期后制定一个更加易于操作且科学的方法去监测、计算、报告以及验证产品碳排放量。

3.CBAM对于中国建材行业出口贸易的影响

CBAM一提出就立即在国际社会上引起了极大争议。为数不少的反对声音认为CBAM属于单边贸易保护主义，很有可能加深国际贸易壁垒和加剧贸易争端[2]。有部分非欧盟地区的人还表示CBAM报告中包含的产品碳排量等数据会存在产业信息泄密的风险[3]。

在国内，普遍认为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于当下中国制造业出口影响比较有限。因为目前CBAM管控的大部分产品都是初级原料，这些产品出口额只占据了中国对欧出口额的百分之一不到[4]。中国出口欧盟的产品以终端复合产品为主，比如汽车、太阳能光伏板、电子消费品、机械零件、家具、玩具、服装等这些产业暂时都不会受到大的冲击。

具体到建材出口领域，目前我国建材出口产品主要以卫浴陶瓷、花岗石制品、建筑玻璃、隔音隔热材料和轻质建材为主。同样，现阶段CBAM对我国建材出口市场冲击有限，但是建材行业非常需要及时关注CBAM的变化。这是因为，目前已经有小部分钢铁和铝制成品比如钢铁制螺丝、钢管、铝型材和铝制门窗框在CBAM管控范围内。欧盟已经明确在过渡期后会审视现有管控的产品范围。CBAM的长期目标是覆盖到EU-ETS管控的所有行业，而目前EU-ETS管控的行业正好包括了玻璃和陶瓷等主要建材产品。

另一方面，建材的隐含碳排放在全球碳排放当中占据了相当的比例。国际能源署发布的《2022年全球建筑制造业现状报告》指出[5]，在考虑建筑材料生产排放的二氧化碳后，2021年全球建筑业与能源相关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占据全球排放量的37%。在过去十余年来，建材生产过程中排放的二氧化碳占据了全球能源相关碳排放的8%-11%。

因此，虽然建材出口市场主体不受当下CBAM的冲击，但是由于陶瓷卫浴、五金建材当中隐含碳比较高，需要及时关注CBAM是否扩大管控范围。

4. 建材行业进一步应对措施

正如前文所述，CBAM只是欧盟绿色协定一揽子计划之一。欧盟绿色协定除了要实现欧盟碳中和目标，正计划把循环经济和可持续发展理念纳入更多的欧盟法规当中。循环经济理念之一是在产品全生命周期内实现可持续性，包括产品设计、生产、使用直至废弃阶段。为此，欧盟绿色协定从能源、工业、建筑、交通、食品、生态和环境7个方面规划了实施路线。在建筑领域，欧盟要求以更加有效的资源利用方式进行新建建筑和翻修建筑，包括执行更严格的建筑节能规范，努力符合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欧盟同时修订了《非财务报告指令》，要求具有相当规模的欧盟企业按照更加严格的标准披露ESG信息，其中要求欧盟企业进一步披露供应链温室气体排放情况。

具体到终端产品领域，可以观察到欧盟绿色新政产生了两方面影响：一是CBAM这类法规会对高能耗的初级原料和部分终端产品产生直接的影响；二是欧盟企业受到本土各类法规的影响，对供应链企业提出了更高要求。比如欧盟各品牌巨头纷纷要求其供应链披露上游环境或上游产品的环境影响信息。

因此，建材出口行业的相关方可以在以下3个方面做好提前应对措施:

1. 持续关注CBAM的实施细则和范围变更，以及欧盟绿色协定其他相关法规的要求。加强与欧盟客户的沟通交流，及时了解产品进出口要求更新，并针对性做好合规准备。
2. 提前做好产品碳足迹评估和管理。产品碳足迹的计算是低碳产品研发的基础，也是低碳材料选择和绿色工艺优化的前提。对产品进行生命周期碳足迹分析，涉及到原材料获取、产品各生产工艺、上下游运输各个环节以及这些环节涉及到的物耗、能耗和废弃物的评估、监测、计算和验证。产品碳足迹评估和管理往往需要投入较多人力和物力，企业需要提前了解相关产品碳足迹核算知识，尽早确认产品碳足迹和各生命周期阶段对于环境影响的贡献。
3. 坚持绿色材料和绿色工艺研发，降低产品能耗和环境负荷。虽然陶瓷卫浴和大部分五金建材暂时不受CBAM管控，但是这些建材使用到的陶瓷、钢铁和铝材原料能耗较大。如果这些高能耗的原材料受到CBAM或是其他碳交易市场影响导致价格上涨，势必会造成终端产品成本也会随之增加。因此，企业应该提前布局和规划，尽量优化能源构成、降低产品的能耗和环境负荷。

参考文献

[1] 张晓燕,殷子涵，李志勇.欧盟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发展经验与启示[D]. 清华金融评论，2023(02)

[2] 张晓欣. 欧盟2026年全面起征碳关税[J]. 生态经济, 2023, 39(2): 1-4

[3] 屈满学. 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及其对我国经济和贸易的影响[J]. 西北师大学报, 2023, 60(5): 105-113

[4] 任庚坡. 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进展与应对政策[J]. 上海节能, 2022, 7: 859-862

[5] 国际能源署.2022年全球建筑制造业现状报告[R]. 2023

［作者简介］黄强( 1971—) ，男，上海交通大学毕业，长期从事建筑产品的检测认证、建筑工程的科学研究和技术管理工作。现任天祥集团建筑工程事业部总经理。